第045章 修仙文之一網打盡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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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5章 修仙文之一網打盡7
……
趙小沫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這種感覺說不上糟糕, 但也絕對算不得美好。
男人的吻很霸道，帶著些不得章法的莽撞，說是吻, 又像是撕咬，牙齒碰撞著, 像是要將她的血肉一起吃下。
令人恐懼。
但在害怕之餘，又是另一種奇妙的感覺, 明明心中很抗拒，但觸碰的地方像是帶著電流, 似乎有什麽奇妙的東西在吸引著她，放大版的觸感，讓她的身體很快軟成一灘水。
“唔……不, 不要……”
瑩白的小手無力的推拒著，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在強大的修仙者面前, 又能怎樣呢？說是推拒，也帶著股欲迎還拒的味道。
“轟隆——”
巨大的爆破聲似乎就在耳邊炸響，身子一涼，隨之而來的就是鋪滿整間屋子的淩冽劍氣。
趙小沫哪裏見過這個啊，那撲面而來的殺氣瞬時打破所有旖旎，屬於築基期修士的威壓讓她頓時寒毛直立。
“令狐顏！”
楚越拎著長劍狠狠叫著這個名字, 一襲紅衣, 殺氣騰騰, 宛如九幽歸來的修羅。
“楚越師兄。”
相比於楚越的憤怒, 令狐顏倒是顯得十分淡定，他輕笑著, 寬闊的肩膀擋住身側的女孩，揮手間, 長長的紗幔已經將趙小沫裹得嚴嚴實實。
“楚越師兄好大的陣仗，擅闖玉虛殿，不請自來，是為何故？”
語氣中不帶絲毫畏懼，反倒多了些玩味，“我紫靈峰雖不如蒼穹峰風光，但也不會任師兄為所欲為！”
明明是一對交情頗好的朋友，如今卻針鋒相對，絲毫不留情面。
別看令狐顏如此風淡雲輕，但事實上，他此時的心情遠不如看起來這樣平靜。
似乎從某一刻起，事情就變得不受控制起來，以至於他自己，也變得愈發奇怪。
那種難以言表的悸動，仿佛燎原的烈火，將他整個點燃。
令狐顏向來隨心所欲，並不是一個會委屈自己的人，但也從未這樣失控。那種整個身心都被揉捏的感覺，那樣極致的快|感，是他從未體會過的，只是這樣簡單的親密接觸，便仿佛觸及靈魂，那樣的滿足，那樣的戰栗……
哪怕是一向心悅的小師妹梨若，也從未讓他有過這樣的渴望。
他目光有些覆雜的看著懷中的女孩，因為哭得太久，她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層霧，眼尾通紅，睫毛還在不斷的顫抖著。
烏黑的發絲輕輕垂著，長長的一道疤痕並不顯得猙獰，反倒讓她更多了些柔弱可憐的氣質。
這麽大的疤，之前受了多少苦，該有多疼啊……這樣弱小的女孩，當時得怕成什麽樣子。
令狐顏的心肝軟成一團，只想將人攬在懷裏好生安穩，然後將那個曾經傷害過她的壞人千刀萬剮。
令狐顏在看著趙小沫，楚越也在看她。
女孩身子柔弱的被另一個男人抱在懷裏，鬢發淩亂，嘴唇紅腫。
……那身上穿得是什麽東西！
楚越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勃然而起的惱怒。
“令狐顏！別跟我裝傻！”
楚越厲呵一聲，劍尖微顫，直指蒼穹。
“我一向把你當做朋友，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明知道這是我的東西，竟敢隨意染指？！”
“你的？”
令狐顏將趙小沫擋在身後，亦是冷笑，“這明明是我在宗法閣撿到的寶貝，誰人敢奪？”
“可惡，看劍——”
話音未落，紅色的人影已如一道閃電，迅猛的向前攻去。
令狐顏不敢示弱，迅速甩出長鞭，一時之間，四處是飛掠的劍氣與殺氣，兩人你來我往，戰得難解難分。
“令狐顏！三師兄，你們不要打了！”
梨若整個人都傻了，事情怎麽和她想象的不一樣？
不是為了抓捕一個犯錯逃逸的雜役嗎？
怎麽突然變成爭奪？
她哪裏想到事情會鬧得這麽大？焦急的上前勸阻，然而兩個男人都殺紅了眼，回應她的，是風雷紫金鞭擊中石桌，轟得一聲飛濺的碎片。
可惡！
這個令狐顏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不是一直喜歡自己，對她一往情深嗎？既然如此，又為何會和一個長相如此醜陋的凡人雜役……
想到自己方才看到的場景，梨若在羞惱的同時，又產生一種十分覆雜的，很不舒服的感覺。
就好像自己的所有物被搶走了一樣。
“住手！你們快停手！”
梨若焦急的沖上前，她一直是天衍宗最受寵愛的小師妹，何時被如此無視過？更別說其中一個人還是她最癡情的追求者。
金色靈蝶飛舞著加入戰場，但她修為到底沒有兩個男人高，很快便被洶湧的威壓殺氣彈開。
戰場上，令狐顏的長鞭如同靈蛇出洞，鞭影重重，鞭尖裹挾t著淩厲的風聲，直逼那紅色人影的要害。
而那紅色人影，亦是不落下風，身法詭譎多變，在劍光鞭影中穿梭自如。
長劍劃過空氣，留下一道道絢爛的紅芒，每一次揮砍都攜帶著足以開山裂石的力量，也讓整個房間越發混亂，就連墻壁都破裂出大洞。
梨若心中越發著急，擔憂中還帶著些不滿。
覆雜的目光不由轉向躲在一邊的趙小沫。兩個男人不約而同的避開了她的位置，但瘦小的女孩仍被嚇得瑟瑟發抖，裹著紗幔蜷縮在床尾，沈重的威壓震得她臉色發青。
“有了。”
似是想到什麽，梨若眸光一閃。
不愧是師尊口中的‘機靈鬼’，第一時間想清了事情的關鍵。
於是下一秒，原本小心躲在角落的女孩像小雞一樣被一把拎了出來，梨若一面捏住趙小沫的脖子，一面沖著戰成一團的兩人高喊：
“快住手！不然我現在就殺了她！”
這次的威脅終於有了作用，淩厲飛舞的長鞭頓了頓，忽而向後轉去，紅衣劍客卻依舊不依不饒，飛天一劍直直的刺向令狐沖的面門。
關鍵時刻，一道白色的人影從天而降，一根碧玉長笛直直的擋住洶湧的劍氣，笛與劍的碰撞，伴隨著巨大的轟鳴。
片刻後，楚越手中的長劍落到了地上。
“大師兄！”
“大師兄……”
白衣男子不是旁人，正是蒼穹峰的大師兄雲彌。
見到雲彌，梨若就像是見到了救星般，瞬間喜笑顏開。
而楚越像是才剛從暴怒的情緒中清醒過來一般，表情有些愧疚，又有些恍惚。
“令狐師弟，你與阿越一向交好，自然知曉他多年來飽受凈蓮妖火折磨，情緒難免失控，非他本人之願。”
“今日他被妖火所馭，以致行為失當，鑄成大錯。我代師弟向你致歉，紫靈峰所受損失，蒼穹峰亦會一力承擔。”
“只望你二人念及舊誼，勿因誤會生了嫌隙。”
白衣男子衣炔飄飄，氣質清雅，只是這樣站著，便如山間青竹，流水潺潺，讓人感到一種超脫凡俗的寧靜與溫柔。
令狐顏臉色變了又變，最終還是慢慢收起鞭子，皮笑肉不笑的道：“雲彌師兄的面子，我自然還是要給的。”
看他那言笑晏晏的樣子，哪裏想得到其實他心裏最恨得就是這位清風霽月的大師兄，背地裏不知道使了多少絆子。
“只是……”
令狐顏話鋒一轉，“只是這小寵物既已被我撿到，自然就是我紫靈峰的東西，楚越師兄還是勿要無理取鬧的好。”
“令狐顏！你……”
楚越哪裏聽得了這話，厲眸一瞪，就又要發火。雲彌擡手攔住性格暴躁的師弟，清冷的目光終於轉向被梨若拎在手中的趙小沫。
身材瘦小的女孩此時看著可憐極了，清澈的眼睛簌簌又流下淚來，鼻頭紅紅的，張皇無措的半張著小嘴，隱隱可以看到裏面若隱若現紅潤的唇舌。
她發絲有些淩亂，原本裹在身上的紗幔也落下大半，露出裏面造型十分大膽的幽冥綺夢裙。
這是什麽裝扮？
雲彌目光不自覺變冷幾分。
雖未親眼見到，但只憑女孩的樣子，似乎便可以想象到她被男人強迫換上長裙的樣子，一定是楚楚可憐的，縮著肩膀不斷躲閃，口中小聲的說著不要……
但有什麽辦法呢？在性格霸道的男人面前，又怎麽能拒絕？
心不甘情不願的換上長裙，小心翼翼的懷抱著身體，然後驚呼一聲，被男人一把抓入懷中，肆意把玩……
雲彌無意識輕輕皺了皺眉，想象中的場景讓他心頭突然浮起一絲不快，與此同時，還有一股難以忽視的，突如其來的燥熱。
他清了清嗓，緩緩移開目光，又是一副溫文爾雅，善解人意的模樣。
“令狐師弟，既然你和三師弟實在沒法達成共識，不然我們就問問另一位當事人，”
溫柔的目光轉向可憐兮兮的女孩，“不知這位姑娘，你的想法……”
“你想跟著哪位師弟？”
伴隨著雲彌的話，頓時，四只眼睛，兩對目光都轉向趙小沫。
“我……”
趙小沫整個人都懵著，一連串的變故，令狐顏的親吻，修士爭鬥時釋放的殺氣，還有梨若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她整個大腦昏昏沈沈，完全無法思考。
她的目光不自覺轉向人群中央一襲白衣的男子，對方溫柔的語氣讓她有點想哭，還有那雙眼睛……
那雙無比熟悉的，令人無比懷念的桃花眼！
“我，我想跟著……”
你……
含著晶瑩淚珠的眼睛，期期艾艾，包含著無數覆雜又深沈的情愫……
雲彌與女孩四目相對，心中仿佛突然被什麽東西擊中，‘咚’得一聲，蕩起一圈圈四散的漣漪。
氣氛突然變得奇怪，楚越直覺眼下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對，不禁將眉毛皺得死緊。
“不！我不同意這個方法！”
他忽然大喝一聲，也打斷了趙小沫與雲彌的‘深情對視’。
“只是一個身份低微，不值一提的凡人雜役罷了，她有什麽資格在你我之間挑挑揀揀？”
楚越不傻，小寵物之前既然能從他的洞府偷偷跑出去，就說明她並不想待在他身邊。
如今讓她自己去選，保不齊真會被令狐顏那無恥狡詐的男人蒙騙！
楚越這話說得極為高傲，張狂的神態，不屑的語氣，完全將趙小沫打入塵埃。
豁，看他這高貴冷艷的模樣！但若是真的只將當她看一個不值一提的雜役，如今又何必大動幹戈？
梨若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又將覆雜的目光投向另一側的令狐顏。
這個人……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不是說喜歡她嗎？不是說非她不娶？又為何要與這凡人女子糾纏不清？
梨若之前也曾經聽說關於爐鼎的傳言，有些不修正道的修士會特意豢養爐鼎，定期采補，以加強修煉速度，但那都是些不入流的邪門歪道！
況且這女子只是一個無法修煉的凡人，沒有靈根，甚至連爐鼎都算不上……就連長相也是醜陋無比，貌若無鹽。
令狐顏到底是圖什麽？
從自己進屋開始，他甚至連一眼都沒有看向她！
這是之前從未有過的待遇……
梨若心情一時無比覆雜，忍不住失神，而趙小沫也終於從昏昏沈沈的狀態中清醒，恢覆理智。
她的目光不自覺又望向擋在楚越身前的白衣男子，對方清朗似月，溫和雋雅，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裏，就讓她覺得鼻子發酸，有種想落淚的沖動。
在這個陌生的，弱肉強食的可怕世界裏，這是除了李嬤嬤外第一個對她釋放善意的人，沒有高高在上的姿態，不是寵物，不是玩具，而是將她視為一個人……
趙小沫輕輕吸了口氣，壓下差點溢出的眼淚，眼下的情形容不得她任性妄為，修仙者的一念之間，便可以輕易決定她的生死。
既然，他是楚越的師兄，那麽……
“我……我要跟著楚越仙君！”
清淩淩的聲音，細弱，又堅定。
“……”
“什麽，你說什麽？”
明明是五感靈敏的修仙者，楚越卻不敢置信的反問一句，生怕自己聽到的是幻覺。
“你……”
令狐顏的臉色則瞬間變得很難看，女孩身體溫柔的觸感仿佛還縈繞在手心，那嬌艷的唇，淡淡的香氣，明明才剛剛做過那樣親密的事……
她竟然沒有一絲留戀，就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自己身邊？
心臟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揉捏，令狐顏第一次感受到這樣沈悶的痛意。
與之相反，楚越則是已經哈哈笑開了花，一襲紅袍的男子如鬼魅般瞬間閃現至女孩身邊，將她從梨若手中一把搶過，攬在自己懷裏。
“哼，令狐顏，你聽到了吧，小寵物對你，可是避之不及呢！”
“我勸你，不要再妄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自找沒趣！”
得意洋洋的神情，充滿占有欲的姿態，也成功刺激了令狐顏的神經。
“等等——”
眼看著楚越懷抱著趙小沫就要離開，令狐顏忍不住再次出言阻止。
“正如你所說，不過是一小小的凡人雜役，是去是留，豈能由她說得算！”
楚越：“你這是什麽意思！令狐顏，你想反悔不成？”
令狐顏：“我本就沒答應，又談何反悔？楚越，你今日擅闖玉虛宮，實屬欺人太甚，這筆賬，我還沒和你算清楚！”
楚越：“呵呵，難道我怕你不成？看劍——”
眼瞅著兩人一言不合，又要鬥t到一起，雲彌和梨若連忙閃身向前，一左一右的攔住兩人。
碧玉長笛‘嗆’得一聲擋住刺出的長劍，雲彌一向溫和的面容難得露出幾分嚴肅：“阿越，適可而止！”
“師尊如今雖仍在閉關，但不日就要出關，你難道要讓師尊一出關就來收拾你的爛攤子嗎？”
聽雲彌提起師尊墨滄瀾，楚越發燙的大腦終於慢慢恢覆了理智，也緩緩收起手中長劍。
另一邊，小師妹梨若也直直的擋在令狐顏身前。
“令狐顏，你，現在是……喜歡上這名凡人女子了嗎？”
梨若的質問無異於當頭一棒，也讓令狐顏終於意識到自己的種種不正常。
是啊，他到底在做什麽？!
似乎，事情在某一刻就突然脫離了控制，他竟然像個妒夫般，對一名身份地位的凡人雜役，生出這樣的……
不！
令狐顏不願承認自己的自甘墮落。
他定定望著眼前的梨若，女子今日身著一襲鵝黃長裙，裙擺隨風輕揚，宛如春日裏初綻的梨花，清新脫俗，又不失嬌俏可人。
這才是九州大陸排名第一的美人，也是他一直以來的心悅之人，可他竟一直到這個時候，才第一次將視線落到她身上！
令狐顏心念劇震，恍然間竟有種不知該如何面對梨若的心虛。
“我當然不會喜歡一個弱小又醜陋的凡人！”
似乎是為了掩蓋那份心虛，他故意言辭激烈：“只是一個隨手得來的小寵而已，因著有趣，才把玩一二。”
“我只不過生氣楚越的態度！”
“你我多年兄弟，若你真心喜歡，待我玩膩了，送給你又如何？何必如此大打出手，不留情面！”
這鄙棄的語氣，似乎真的對趙小沫毫不在意。
聽到他這樣說，楚越也冷哼一聲，揚起下巴，“我自然也不會因為一個小小凡人與你置氣，只是不喜歡自己的東西被他人染指罷了。”
“令狐師弟既如此說，待到我玩膩了小東西，也將她送給你。”
兩個男人皮笑肉不笑的對視著，只是心裏究竟在想什麽，也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雖然這兩人都表現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但出於女人的第六感，梨若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她的目光轉向被楚越緊緊抱在懷中的女子，本以為會看到她滿臉屈辱，頗受打擊的模樣，卻沒想到只看到一張帶著恍惚，面無表情的臉。
身材瘦小的女孩裹著紗幔，巴掌大的小臉上橫著一道碩大的疤痕，無論如何也稱不上好看，但明亮如泉的眼睛，卻有種難以形容的味道。
在被楚越帶走的最後一刻，趙小沫的目光隔著紅衣男人肩膀，不自覺又望向那道白色的人影。
恰巧，雲彌也正在望著她。
兩人的目光隔空對視著，
許久，男人的臉上露出一個有些溫柔的，淺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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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小沫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這種感覺說不上糟糕, 但也絕對算不得美好。
男人的吻很霸道，帶著些不得章法的莽撞，說是吻, 又像是撕咬，牙齒碰撞著, 像是要將她的血肉一起吃下。
令人恐懼。
但在害怕之餘，又是另一種奇妙的感覺, 明明心中很抗拒，但觸碰的地方像是帶著電流, 似乎有什麽奇妙的東西在吸引著她，放大版的觸感，讓她的身體很快軟成一灘水。
“唔……不, 不要……”
瑩白的小手無力的推拒著，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在強大的修仙者面前, 又能怎樣呢？說是推拒，也帶著股欲迎還拒的味道。
“轟隆——”
巨大的爆破聲似乎就在耳邊炸響，身子一涼，隨之而來的就是鋪滿整間屋子的淩冽劍氣。
趙小沫哪裏見過這個啊，那撲面而來的殺氣瞬時打破所有旖旎，屬於築基期修士的威壓讓她頓時寒毛直立。
“令狐顏！”
楚越拎著長劍狠狠叫著這個名字, 一襲紅衣, 殺氣騰騰, 宛如九幽歸來的修羅。
“楚越師兄。”
相比於楚越的憤怒, 令狐顏倒是顯得十分淡定，他輕笑著, 寬闊的肩膀擋住身側的女孩，揮手間, 長長的紗幔已經將趙小沫裹得嚴嚴實實。
“楚越師兄好大的陣仗，擅闖玉虛殿，不請自來，是為何故？”
語氣中不帶絲毫畏懼，反倒多了些玩味，“我紫靈峰雖不如蒼穹峰風光，但也不會任師兄為所欲為！”
明明是一對交情頗好的朋友，如今卻針鋒相對，絲毫不留情面。
別看令狐顏如此風淡雲輕，但事實上，他此時的心情遠不如看起來這樣平靜。
似乎從某一刻起，事情就變得不受控制起來，以至於他自己，也變得愈發奇怪。
那種難以言表的悸動，仿佛燎原的烈火，將他整個點燃。
令狐顏向來隨心所欲，並不是一個會委屈自己的人，但也從未這樣失控。那種整個身心都被揉捏的感覺，那樣極致的快|感，是他從未體會過的，只是這樣簡單的親密接觸，便仿佛觸及靈魂，那樣的滿足，那樣的戰栗……
哪怕是一向心悅的小師妹梨若，也從未讓他有過這樣的渴望。
他目光有些覆雜的看著懷中的女孩，因為哭得太久，她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層霧，眼尾通紅，睫毛還在不斷的顫抖著。
烏黑的發絲輕輕垂著，長長的一道疤痕並不顯得猙獰，反倒讓她更多了些柔弱可憐的氣質。
這麽大的疤，之前受了多少苦，該有多疼啊……這樣弱小的女孩，當時得怕成什麽樣子。
令狐顏的心肝軟成一團，只想將人攬在懷裏好生安穩，然後將那個曾經傷害過她的壞人千刀萬剮。
令狐顏在看著趙小沫，楚越也在看她。
女孩身子柔弱的被另一個男人抱在懷裏，鬢發淩亂，嘴唇紅腫。
……那身上穿得是什麽東西！
楚越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勃然而起的惱怒。
“令狐顏！別跟我裝傻！”
楚越厲呵一聲，劍尖微顫，直指蒼穹。
“我一向把你當做朋友，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明知道這是我的東西，竟敢隨意染指？！”
“你的？”
令狐顏將趙小沫擋在身後，亦是冷笑，“這明明是我在宗法閣撿到的寶貝，誰人敢奪？”
“可惡，看劍——”
話音未落，紅色的人影已如一道閃電，迅猛的向前攻去。
令狐顏不敢示弱，迅速甩出長鞭，一時之間，四處是飛掠的劍氣與殺氣，兩人你來我往，戰得難解難分。
“令狐顏！三師兄，你們不要打了！”
梨若整個人都傻了，事情怎麽和她想象的不一樣？
不是為了抓捕一個犯錯逃逸的雜役嗎？
怎麽突然變成爭奪？
她哪裏想到事情會鬧得這麽大？焦急的上前勸阻，然而兩個男人都殺紅了眼，回應她的，是風雷紫金鞭擊中石桌，轟得一聲飛濺的碎片。
可惡！
這個令狐顏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不是一直喜歡自己，對她一往情深嗎？既然如此，又為何會和一個長相如此醜陋的凡人雜役……
想到自己方才看到的場景，梨若在羞惱的同時，又產生一種十分覆雜的，很不舒服的感覺。
就好像自己的所有物被搶走了一樣。
“住手！你們快停手！”
梨若焦急的沖上前，她一直是天衍宗最受寵愛的小師妹，何時被如此無視過？更別說其中一個人還是她最癡情的追求者。
金色靈蝶飛舞著加入戰場，但她修為到底沒有兩個男人高，很快便被洶湧的威壓殺氣彈開。
戰場上，令狐顏的長鞭如同靈蛇出洞，鞭影重重，鞭尖裹挾t著淩厲的風聲，直逼那紅色人影的要害。
而那紅色人影，亦是不落下風，身法詭譎多變，在劍光鞭影中穿梭自如。
長劍劃過空氣，留下一道道絢爛的紅芒，每一次揮砍都攜帶著足以開山裂石的力量，也讓整個房間越發混亂，就連墻壁都破裂出大洞。
梨若心中越發著急，擔憂中還帶著些不滿。
覆雜的目光不由轉向躲在一邊的趙小沫。兩個男人不約而同的避開了她的位置，但瘦小的女孩仍被嚇得瑟瑟發抖，裹著紗幔蜷縮在床尾，沈重的威壓震得她臉色發青。
“有了。”
似是想到什麽，梨若眸光一閃。
不愧是師尊口中的‘機靈鬼’，第一時間想清了事情的關鍵。
於是下一秒，原本小心躲在角落的女孩像小雞一樣被一把拎了出來，梨若一面捏住趙小沫的脖子，一面沖著戰成一團的兩人高喊：
“快住手！不然我現在就殺了她！”
這次的威脅終於有了作用，淩厲飛舞的長鞭頓了頓，忽而向後轉去，紅衣劍客卻依舊不依不饒，飛天一劍直直的刺向令狐沖的面門。
關鍵時刻，一道白色的人影從天而降，一根碧玉長笛直直的擋住洶湧的劍氣，笛與劍的碰撞，伴隨著巨大的轟鳴。
片刻後，楚越手中的長劍落到了地上。
“大師兄！”
“大師兄……”
白衣男子不是旁人，正是蒼穹峰的大師兄雲彌。
見到雲彌，梨若就像是見到了救星般，瞬間喜笑顏開。
而楚越像是才剛從暴怒的情緒中清醒過來一般，表情有些愧疚，又有些恍惚。
“令狐師弟，你與阿越一向交好，自然知曉他多年來飽受凈蓮妖火折磨，情緒難免失控，非他本人之願。”
“今日他被妖火所馭，以致行為失當，鑄成大錯。我代師弟向你致歉，紫靈峰所受損失，蒼穹峰亦會一力承擔。”
“只望你二人念及舊誼，勿因誤會生了嫌隙。”
白衣男子衣炔飄飄，氣質清雅，只是這樣站著，便如山間青竹，流水潺潺，讓人感到一種超脫凡俗的寧靜與溫柔。
令狐顏臉色變了又變，最終還是慢慢收起鞭子，皮笑肉不笑的道：“雲彌師兄的面子，我自然還是要給的。”
看他那言笑晏晏的樣子，哪裏想得到其實他心裏最恨得就是這位清風霽月的大師兄，背地裏不知道使了多少絆子。
“只是……”
令狐顏話鋒一轉，“只是這小寵物既已被我撿到，自然就是我紫靈峰的東西，楚越師兄還是勿要無理取鬧的好。”
“令狐顏！你……”
楚越哪裏聽得了這話，厲眸一瞪，就又要發火。雲彌擡手攔住性格暴躁的師弟，清冷的目光終於轉向被梨若拎在手中的趙小沫。
身材瘦小的女孩此時看著可憐極了，清澈的眼睛簌簌又流下淚來，鼻頭紅紅的，張皇無措的半張著小嘴，隱隱可以看到裏面若隱若現紅潤的唇舌。
她發絲有些淩亂，原本裹在身上的紗幔也落下大半，露出裏面造型十分大膽的幽冥綺夢裙。
這是什麽裝扮？
雲彌目光不自覺變冷幾分。
雖未親眼見到，但只憑女孩的樣子，似乎便可以想象到她被男人強迫換上長裙的樣子，一定是楚楚可憐的，縮著肩膀不斷躲閃，口中小聲的說著不要……
但有什麽辦法呢？在性格霸道的男人面前，又怎麽能拒絕？
心不甘情不願的換上長裙，小心翼翼的懷抱著身體，然後驚呼一聲，被男人一把抓入懷中，肆意把玩……
雲彌無意識輕輕皺了皺眉，想象中的場景讓他心頭突然浮起一絲不快，與此同時，還有一股難以忽視的，突如其來的燥熱。
他清了清嗓，緩緩移開目光，又是一副溫文爾雅，善解人意的模樣。
“令狐師弟，既然你和三師弟實在沒法達成共識，不然我們就問問另一位當事人，”
溫柔的目光轉向可憐兮兮的女孩，“不知這位姑娘，你的想法……”
“你想跟著哪位師弟？”
伴隨著雲彌的話，頓時，四只眼睛，兩對目光都轉向趙小沫。
“我……”
趙小沫整個人都懵著，一連串的變故，令狐顏的親吻，修士爭鬥時釋放的殺氣，還有梨若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她整個大腦昏昏沈沈，完全無法思考。
她的目光不自覺轉向人群中央一襲白衣的男子，對方溫柔的語氣讓她有點想哭，還有那雙眼睛……
那雙無比熟悉的，令人無比懷念的桃花眼！
“我，我想跟著……”
你……
含著晶瑩淚珠的眼睛，期期艾艾，包含著無數覆雜又深沈的情愫……
雲彌與女孩四目相對，心中仿佛突然被什麽東西擊中，‘咚’得一聲，蕩起一圈圈四散的漣漪。
氣氛突然變得奇怪，楚越直覺眼下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對，不禁將眉毛皺得死緊。
“不！我不同意這個方法！”
他忽然大喝一聲，也打斷了趙小沫與雲彌的‘深情對視’。
“只是一個身份低微，不值一提的凡人雜役罷了，她有什麽資格在你我之間挑挑揀揀？”
楚越不傻，小寵物之前既然能從他的洞府偷偷跑出去，就說明她並不想待在他身邊。
如今讓她自己去選，保不齊真會被令狐顏那無恥狡詐的男人蒙騙！
楚越這話說得極為高傲，張狂的神態，不屑的語氣，完全將趙小沫打入塵埃。
豁，看他這高貴冷艷的模樣！但若是真的只將當她看一個不值一提的雜役，如今又何必大動幹戈？
梨若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又將覆雜的目光投向另一側的令狐顏。
這個人……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不是說喜歡她嗎？不是說非她不娶？又為何要與這凡人女子糾纏不清？
梨若之前也曾經聽說關於爐鼎的傳言，有些不修正道的修士會特意豢養爐鼎，定期采補，以加強修煉速度，但那都是些不入流的邪門歪道！
況且這女子只是一個無法修煉的凡人，沒有靈根，甚至連爐鼎都算不上……就連長相也是醜陋無比，貌若無鹽。
令狐顏到底是圖什麽？
從自己進屋開始，他甚至連一眼都沒有看向她！
這是之前從未有過的待遇……
梨若心情一時無比覆雜，忍不住失神，而趙小沫也終於從昏昏沈沈的狀態中清醒，恢覆理智。
她的目光不自覺又望向擋在楚越身前的白衣男子，對方清朗似月，溫和雋雅，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裏，就讓她覺得鼻子發酸，有種想落淚的沖動。
在這個陌生的，弱肉強食的可怕世界裏，這是除了李嬤嬤外第一個對她釋放善意的人，沒有高高在上的姿態，不是寵物，不是玩具，而是將她視為一個人……
趙小沫輕輕吸了口氣，壓下差點溢出的眼淚，眼下的情形容不得她任性妄為，修仙者的一念之間，便可以輕易決定她的生死。
既然，他是楚越的師兄，那麽……
“我……我要跟著楚越仙君！”
清淩淩的聲音，細弱，又堅定。
“……”
“什麽，你說什麽？”
明明是五感靈敏的修仙者，楚越卻不敢置信的反問一句，生怕自己聽到的是幻覺。
“你……”
令狐顏的臉色則瞬間變得很難看，女孩身體溫柔的觸感仿佛還縈繞在手心，那嬌艷的唇，淡淡的香氣，明明才剛剛做過那樣親密的事……
她竟然沒有一絲留戀，就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自己身邊？
心臟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揉捏，令狐顏第一次感受到這樣沈悶的痛意。
與之相反，楚越則是已經哈哈笑開了花，一襲紅袍的男子如鬼魅般瞬間閃現至女孩身邊，將她從梨若手中一把搶過，攬在自己懷裏。
“哼，令狐顏，你聽到了吧，小寵物對你，可是避之不及呢！”
“我勸你，不要再妄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自找沒趣！”
得意洋洋的神情，充滿占有欲的姿態，也成功刺激了令狐顏的神經。
“等等——”
眼看著楚越懷抱著趙小沫就要離開，令狐顏忍不住再次出言阻止。
“正如你所說，不過是一小小的凡人雜役，是去是留，豈能由她說得算！”
楚越：“你這是什麽意思！令狐顏，你想反悔不成？”
令狐顏：“我本就沒答應，又談何反悔？楚越，你今日擅闖玉虛宮，實屬欺人太甚，這筆賬，我還沒和你算清楚！”
楚越：“呵呵，難道我怕你不成？看劍——”
眼瞅著兩人一言不合，又要鬥t到一起，雲彌和梨若連忙閃身向前，一左一右的攔住兩人。
碧玉長笛‘嗆’得一聲擋住刺出的長劍，雲彌一向溫和的面容難得露出幾分嚴肅：“阿越，適可而止！”
“師尊如今雖仍在閉關，但不日就要出關，你難道要讓師尊一出關就來收拾你的爛攤子嗎？”
聽雲彌提起師尊墨滄瀾，楚越發燙的大腦終於慢慢恢覆了理智，也緩緩收起手中長劍。
另一邊，小師妹梨若也直直的擋在令狐顏身前。
“令狐顏，你，現在是……喜歡上這名凡人女子了嗎？”
梨若的質問無異於當頭一棒，也讓令狐顏終於意識到自己的種種不正常。
是啊，他到底在做什麽？!
似乎，事情在某一刻就突然脫離了控制，他竟然像個妒夫般，對一名身份地位的凡人雜役，生出這樣的……
不！
令狐顏不願承認自己的自甘墮落。
他定定望著眼前的梨若，女子今日身著一襲鵝黃長裙，裙擺隨風輕揚，宛如春日裏初綻的梨花，清新脫俗，又不失嬌俏可人。
這才是九州大陸排名第一的美人，也是他一直以來的心悅之人，可他竟一直到這個時候，才第一次將視線落到她身上！
令狐顏心念劇震，恍然間竟有種不知該如何面對梨若的心虛。
“我當然不會喜歡一個弱小又醜陋的凡人！”
似乎是為了掩蓋那份心虛，他故意言辭激烈：“只是一個隨手得來的小寵而已，因著有趣，才把玩一二。”
“我只不過生氣楚越的態度！”
“你我多年兄弟，若你真心喜歡，待我玩膩了，送給你又如何？何必如此大打出手，不留情面！”
這鄙棄的語氣，似乎真的對趙小沫毫不在意。
聽到他這樣說，楚越也冷哼一聲，揚起下巴，“我自然也不會因為一個小小凡人與你置氣，只是不喜歡自己的東西被他人染指罷了。”
“令狐師弟既如此說，待到我玩膩了小東西，也將她送給你。”
兩個男人皮笑肉不笑的對視著，只是心裏究竟在想什麽，也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雖然這兩人都表現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但出於女人的第六感，梨若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她的目光轉向被楚越緊緊抱在懷中的女子，本以為會看到她滿臉屈辱，頗受打擊的模樣，卻沒想到只看到一張帶著恍惚，面無表情的臉。
身材瘦小的女孩裹著紗幔，巴掌大的小臉上橫著一道碩大的疤痕，無論如何也稱不上好看，但明亮如泉的眼睛，卻有種難以形容的味道。
在被楚越帶走的最後一刻，趙小沫的目光隔著紅衣男人肩膀，不自覺又望向那道白色的人影。
恰巧，雲彌也正在望著她。
兩人的目光隔空對視著，
許久，男人的臉上露出一個有些溫柔的，淺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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